給三十一歲的你:就是活著
不合時宜者,正因錯過當下,而得以享有與任意當下一再斜身對接的自由。—葉梓誦
文字很多時候是一種偏執,但我在失去了某種偏執後會不會也失去了產出的可能?
二十五歲開始每年寫信給自己,那都是些順流書寫卻也同時是一種規範自己回看非至今人格面向的固化,小小的吾依舊耽溺地看著當時口氣所述說出的故事,卻也再也不能是那個樣子。
唉~渴望留下足跡的人永遠也飛不了啊!在這五個月中(從生日的前一個月開始)依舊翻覆的說給自己聽,然而文件點開又關閉,或變成電腦螢幕旁邊硬是要標記的提醒,或變成一種記事本裡情緒上的縈繞,甚至在過了某個時間點後,根本就認定這已經不能成為給自己的年歲上的信件!但做不合時宜的事,往往就是最合時的吧~本就是如此,沒人能給出限制。
三十歲後的我以為自己仍舊會想轟轟烈烈地做些什麼,卻意外發現那些東西,對於快樂的活著而言,似乎一點都不重要。
回看三字頭的生活很平凡,總是一個不注意,某一本日記就會空白好幾頁,但實際上生活不會是空白的,走了一些路,不能算是規律的生活,以及被文字提起一些勁的時刻,人有了一定的年紀,就會思想起更多的可能與不可能,多半沒有下文,但還是構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持續執著於單純的故事線,失去了許多被人看下去的渴望,有時會為了突如其來的意識而匆匆行動,又再度因為害怕而收手,人啊~長河沒有盡頭只有變動,只有循環,而我呢?迷霧裡人們航向遠方時都以為遠方位於地球的另一邊,後來才知道,地球是圓的,而他們不過是在兜圈子。然後再進一步發現,親愛的,你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你一直在改變……你實際上是一個過程,有行動、但沒有行動者。所以,你只能是一個見證。
那就好啊!生命的目的是什麼? 生命本身,珍貴的從來不是時間而是當下啊!有次坐在摩斯(非常平庸就是我家巷口的摩斯),進入了一種一點都不特殊的寂靜後,深深地發現:人的開悟或許真的不需要理由,甚至因果,真的只是就是而已。然後我哭了,哭得好像記起了什麼天啓的真理一樣。
這年紀的另一個體驗是在一次平凡無奇的冥思中感受像是蛆蟲一般的存在,但它不僅僅是一種狀態,而是一種背負著低賤飽含罪意的身份確信,這是從未體驗過的晦暗卑劣認同,我下意識地覺得那個時空不知道是做了多少毀辱才進到這種狀態,但就是這樣,一個光亮瞬間我回到此刻。神說要有光。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甚至在往後的每一次想起都會出現激動奪匡而出的深刻感,然後體認到了,就算我從沒有過任何的善意,沒有愛也沒有愛過,還是可以活成這個樣子,一種幸福的樣子,一種平凡且愉快的模樣,而這不是恩典是什麼?好好笑,去年寫的信還在因為沒有愛也能活著而悲傷至極,而就在不久後給了這個體驗。沒有任何的批判,也沒有任何的情滯所促成,就是這樣而已,這就是我所認定的並且持續讚美的原初吧!
我的工作意圖裡有很大一部分的歷程都在嘗試證明快樂也可以穿越幻象,但痛苦是人最容易見證「覺」的一部分感受,所以在覺中才會以此為大比例的開悟吧!被自己的執著打敗,又只能笑笑謝謝這個世界,同時這也不斷的警醒,不用前世今生看待業,而是用活生生的當下看待業!現今的業讓我有能力遊走於各式的可能性並給予力量,同時也要知道自己是同樣有能力放下的!巫的活法是一份時刻在靈動的過程,非常變化甚至停不下來,因為生命沒有停滯的可能,就算在寒冬裡一片白茫,萬物卻依舊在寂靜中處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開悟者能清楚地看見自己是完全被控制的。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這段輸出的過程我並不想要輕易地丟出什麼網上就找得到的變化,或三十歲以前你一定要知道的事,這麼輕易的,於是我把自己放下去,在沒有困擾時,親身去經驗這樣的困擾,在覺得停滯時,奮力找到一種破口,我似乎沒有辦法輕易的說出,啊就是需要時間而已,那是當然的,但總有一種力量是我們渴望拿回的吧?有沒有如實地看見?還是只是一直拿著知識的權柄去應對。
當然很多時候也會對自己的悲傷感到生氣,無論是偶發的情緒,抑或是所看見的世界,有一陣子反覆糾結在這樣的情緒中。強化愛的見證力啊欣吾!外面沒有人,就在自己的大腦裡,整個世界在我之內不是嗎?我並不是在覺自己與他人的小我,而是在覺那一體合心的覺才對吧!
但努力達成的這個嘗試本身就是阻礙,就在我溫習著跨不過去的恐懼與悲傷時跟15聊到,他說他才剛好看到一種說法:真心的哀是一種慈悲。我想我不否認卻也難以認可,畢竟追求慈悲這種事好像一直不是趨向?只是那一刻,或許是神在當下所想給我的最大安慰了吧!能敬重每一種發生,是很大的練習呢。
這一年農曆與國曆生日差了整整十三天,都是磁性開頭,把善的種子種入土地之中吧!我聽見祂如此簡單粗暴地告訴著我。打破你的鏡子,不要所有事都只看到自己而是要看到所有人,因為始終是在跟神相處的人,用各種方式或者說各式的可能性處碰祂,這會使我瘋狂嗎?很偶爾心中還是會出現這樣的聲音,但荒謬的從來不是人,而是思想本身。人生就是發現自己是神的過程。
過去一年第一次在冷冽雪地活過、在鄂霍次克海上步行、泡了超越歷年紀錄的名泉、爬了101、找回了老子老師、上一些不知道為啥要上的課、考一些不知道為啥要考的試、為了當石川太太發狠買了大嫂席被球打、看老公打奧運、在熱到不行的天氣裡下田餵雞、穩定聊天、練習聽力、看了神作、趕上三十歲走完四國遍路,遇到很多新的人學習更大的敞開,遍路算是這個年紀的一個大主軸吧!但每每要寫下關於四國遍路的記憶,才發現什麼都寫不了,並不是不深刻,而是發現一切的東西都是順暢自然,既然自然又何需多言?個人的意志在這條路徑上面並無用處,因為二人同行,所以一切都是受到指引才是,那個比我所能夠理解的更大的整體正在進行這些事情,而我只是剛好在其中而已。海洋只是以波浪的形式顯現。波浪本身並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海洋,存在的只是意識。
突然想起遍路中途在出釋迦寺時感受過極大的生命撼動,當時七歲的真魚就在我眼前所見的這個斷崖上,望著萬丈深谷發願投崖,震驚到自己差點大喊臣妾做不到,但這幾年開始每每修持地藏菩薩道法時也會想起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說法,只能喟嘆自己的心界,為什麼那樣的格位可以呢?
想太遠了啊連當下都不夠專注,話說會突然決定打完也是因為蘇突然說起了之前打的字,哇!原來有人看啊我這樣想著,也同時害羞了起來。相隔沒幾天桂珍在課堂上出了作業,我大概是因為對他太有愛了,總是情真意切的想給出些什麼,中間聊天的時候他說:欣吾啊你寫得好要繼續寫下去。雖然寫的方向不同湧出的意念大多起因於對特定他人的傳遞,但原來能夠共情的渴求,還是讓我願意繼續寫下去的,哪怕有一天這份意志會消失,力量也會存續對吧,於是只能接納的寫下去了。
另外這年逢人就推地,認識我的人應該很好想見我對奧克茲有多大的愛意(真的好愛瘋掉)但最有趣的應該屬看到作品時意外得知五年前回朔發現自己頭禿的抱著某個真理從高塔逃走的景象(明明是逃走還被士兵敬禮)好好笑,歷史不好就是會拖很久才發現一些事實,還好當時有把內視的畫面畫下來當作一種紀錄,留下的都是連結,只能說巧合是神的匿名方式。
神給了眾人祂的才華,但心的平穩或許只有能透過人生來練習呢!歸根究柢,就是持續在心與物、永恆與轉瞬、精神與物質、神與人的合一中,彼此參照、相互校準,畢竟沒有真正自己演藝過,其實就像沒有真正活過一樣,而希望我的快樂裡,永遠有那些我依舊深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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